当然是甜的
把上下两篇整理了一下,又改动了一些感觉不太好的地方,整合一下重发一遍✧(≖ ◡ ≖✿)
没错我就是混更的......o(* ̄▽ ̄*)o
新年快乐的最后一篇明晚放上来,就酱~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凌远望着手里的银坠子,发呆。
那是他和李熏然第一次出去旅行的时候,在大理的一家银器店,买了一对,一人一个,配上了红绳,戴在脖子上。
那是上好的雪花银雕出来的日与月。
凌远回了家。
上一次回家还是一周之前,为了把脏衣服洗掉,然后拿换洗的衣服回医院去。
他就像钉在医院的陀螺,每天开会,查房,手术,吃饭,包括睡觉,全都在医院里。
三年以来,夙夜不休。
最开始韦三牛还笑他,说我们的院长大人这么勤劳,明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肯定有你,你想好怎么说了吗?
后来韦三牛也放弃了,能陪的时候就陪他一会儿,监督他吃点饭,忙的时候就只能叹着气赶去工作,留凌远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睡觉或者发呆。
医院成了凌远的家,三年里医院大厅挂上了无数源于市里省里甚至国家的锦旗和奖状,凌远的办公室也是。
而凌远的家——那座已经不算是家的房子,唯一的意义就是可以洗衣服,顺便保留着那个人的气息和回忆。
凌远是被韦三牛李睿等人赶出医院的,连带着卫生局陈局长也为撵走凌远出了力,说是医院的事情就让金副院长和李睿全权负责,凌远要是敢在一个月之内回医院,医院的人就把他打出去。
凌远没了办法,只好回了家,倒在沙发上也不知道该干嘛。
鬼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。
三年前李熏然在追缉一个连环杀人犯的时候被嫌疑人绑架,市局的人赶到时,嫌疑人已经跑了,李熏然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没了呼吸。
市局的人如此通知了凌远。
他们告诉凌远,李熏然没有葬礼,也不告诉他李熏然的墓碑在哪里,嫌疑人穷凶极恶却尚未落网,如果他知道了李熏然和凌远的关系,警局担心嫌疑人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。
凌远不在乎,他在三天里跑遍了全市所有的墓地,一个一个的找,也没有找到他心中那张明媚的脸。
于是他又跑到市局拉着可能知情的人问,最后扯着他们的衣服,哭着给他们跪下,说我不怕报复,我求你们,求你们让我看看熏然。
市局的人从耐心箴言到沉默无语。
凌远从崩溃疯狂到拼命工作。
没有李熏然的日子,开火也成了奢侈,凌远有时间就在食堂吃一口,没时间就干脆不吃,反正也感觉不到饿。
三年时间,凌远做了两次手术,都是因为胃。他甚至在住院期间都拿着大堆的文件来麻痹自己。
林念初打他,韦三牛笑他,秦少白骂他,李睿劝他。
都是无功而返。
几个人联系了陈局长,硬是把凌远撵回家休息一个月。
凌远想到这儿叹了口气,订了最近的机票,收拾了几件衣服出门。
凌远第二次踏上这片高原。
他顺着机场的指示牌向外走,四处张望着出租车口是哪个方向,不想与低头看手机的青年迎面撞上。
「对不起对不起。」青年抬起头,看到凌远呆滞的脸,愣了一下。
「您没事吧?」青年询问。
「没事,没事。」凌远依旧不可思议地紧盯青年的面孔。
「实在不好意思啊,我这儿还有急事,先走了。」青年微微倾身表达歉意,然后转身匆匆离开。
凌远突然缓过神来。
「熏然!」
没人回应他。
「李熏然!」
周围的几个人扭过头看向这边。
凌远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。
李熏然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。
熏然怎么可能还活着呢。
凌远将行李放进酒店,拿了钱包独自外出。
公交到站,凌远随着下车。
十月,翠湖上早就徘徊着从西伯利亚赶来过冬的红嘴鸥。
凌远走在湖边,有老人在下棋,或是锻炼身体。也有许多游客,专门在这时候过来翠湖观鸥。
上一次凌远和李熏然一起来的时候还是六月,正值盛夏又没到雨季,湖面上静悄悄的,一只鸟也没有。翠湖边的柳树青葱,走在树下,微微吹过的风将柳条扬起,抚上李熏然的面颊。
李熏然咯咯地笑着说痒,于是他们往湖中心的亭子走去。旅游淡季,亭子中颇为安静。李熏然买了冰棒对凌远抱怨这里的太阳太大,能晒死个人。
凌远想分享一口李熏然手里的冰棒,却被李熏然推开了凑过来的脸,笑眯眯的咬了一口之后说老凌你不能吃,你胃不好。然后询问凌远,晚上想吃什么?不如我们去吃傣味吧,据说特好吃!
凌远贴过去亲了一下李熏然有点冰凉的嘴唇说,好,听你的,就吃傣味。
李熏然的脸蛋红红的,眼睛亮亮的。
李熏然小声嘟囔这是被晒的。
凌远坐在亭子边上,想将李熏然嘴角残留的雪糕擦下去,伸了手,恍然发现手边无人。
旁边的姑娘将动作看了去,以为这男人是想引鸥停留,好心地将手里的面包撕了一块递给凌远。
他温和地朝姑娘表达了谢意。
凌远想起了在机场不小心撞到他的青年,仿佛和李熏然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,就连声音,都那么像他。
熏然……凌远念着名字,捂着胃,躬了身子。
第二天,凌远起了个大早,从市中心的酒店赶到了海埂公园。
清晨的滇池泛着微微的雾气,凌远凭着记忆找到了多年前他们曾一起吃过早茶的餐厅,万幸这间餐厅还没有倒闭。
凌远盯着“花园西餐廊”的牌子瞧了一会,踏了进去。
他和李熏然在霖市呆了五天,第三天的早上逛到了这家餐厅,余下的两天早上凌远都被李熏然拽到这家店吃炸两和甜酱。
凌远嫌肠粉里面包着油条太过油腻,总是吃两口就放下了,李熏然一脸可怜,祝福凌远胃一定要快点好起来,不然错过了多少美食呀,然后欢欢喜喜地吃着炸两,催促服务生我们点的粥快点上来。
凌远感觉自己一定是昨天没睡好导致今天眼晕,不然怎么可能想着李熏然然后就看见他了呢。
凌远推开店门就看见李熏然坐在靠门的位子上,旁边坐着一个小巧的女生,对面是个男人。他听到李熏然向桌旁站着的男人说,我最爱吃的是你们家的炸两,还有甜酱。
仿佛感受到凌远的目光,李熏然微微扭过头,对上凌远的目光。
凌远的心脏突然漏了一拍,而后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。
「李熏然,熏然,你没死,你还活着。」凌远死死地抓着李熏然的手。
李熏然诧异,连忙站起来用力挣脱开凌远。
「先生,您认错人了,我叫季白。」
凌远的像是惊醒了一般,而后目光又暗淡下来。
「哦,对不起……认错人了。」
「先生,您没事吧?」
凌远摇了摇头离开了。
「你想说什么就说。」
名为季白的青年冲着身后的女生示意。
「张士雍他在研究你,更是在研究你和我之间的关系。准确的说,他除了想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外,他更想弄清楚的是你有没有女人。他在比较,或者说比试吧,结果他从你身上没有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优越感,他很恼火……」女生一下子撞上季白的背。
季白缓缓转过身。
「还没说完,继续。」
许诩看了看季白的眼睛。
「分析得不严谨不是过错,但是如果我的分析冒犯了你,会否进一步加深你对我的成见?」
「我对你没有成见,只有不满。你的体能成绩,还有你第一次跟随执行任务时的表现。」季白严肃。
「好吧。」许诩叹了口气。「我们不是一对,你也没有女人,张士雍没看出来,可是我看出来了。」
季白饶有兴趣地看着许诩。
「刚刚进来认错人的那个男人,看得出来,他很爱那个叫李熏然的人,他之所以会认错大概是因为你们两个实在太过相像。而之后你在吃东西的时候与平时不一样,显得急迫而暴躁。显而易见,你一定认识那个男人。根据前情,我认为你不光认识那个男人,甚至还对那个男人有着很深的感情,这也是你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的原因。」
「如果我还可以进一步推断……」许诩长出了一口气。
「不可以。」季白打断了许诩的话。「你该接着训练体能了,跟着我跑,不许落下。」
许诩将最后的推论咽进肚子里。
季白在前面跑得很快,坠在胸前的饰物随着步伐的起落,打在季白的胸口。
凌远倒在酒店的床上心烦意乱。
外面的雷声与大雨正合了他的心情。
从市中心到海埂,又从海埂折腾回市中心,几乎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,早饭却没吃成。
明明早上还好好的,可刚从地铁站出来就开始下起雨,凌远没带伞,被淋得湿透,整理好的头发也不规矩地趴下来,打成缕地垂在前额,狼狈得很。
霖市的雨天像冬天,他之前与李熏然一起看旅游攻略的时候看到过,四季如春的霖市,下雨如冬。他还记得他把雨伞放进行李箱,结果又被李熏然挑了出来扔在一旁,说行李箱太重了,弄得凌远哭笑不得。
他抹了把脸,从楼下的奶茶店要了一杯热牛奶回来,之后就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。
想了想,给李睿打了个电话。
「医院那边怎么样了?」
「院长,这边有我和金副院长,一切都正常,您就好好休息成吗?别担心了啊。」
凌远挂了电话。
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他想起了那个叫季白的青年。
肤色比熏然要深一点,气质比熏然刚毅一点,身材比熏然要结实一点,性格看起来比熏然更强硬一点……凌远无意识地做着对比。
生得真像熏然啊,他是干什么的呢。
凌远看见那个被他认错了的人就站在他前面的货架旁。
他狠狠地摇了摇脑袋,走上前去打招呼。
「季先生,真巧啊。」凌远淡淡的笑,就像遇见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。「我们又见面了,前两天冒昧打扰,没给您带来什么困扰吧?」
季白好像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。
「哦,凌先生说笑了,当然没有。」季白客气地回答,脸上摆着得体又礼貌的微笑。「不到一周竟然遇见了三次,确实够巧。」
凌远听见这话,猛地蹙眉,目光如炬。
「你知道我姓凌?」
季白被他问得一滞,而后哈哈了两声,眼里藏着笑意。
「凌远院长久负盛名,不论是报刊上医学杂志上还是电视上,总能看见关于你的报道,凌院长不会自己都不知道吧?」
凌远低头自嘲地笑了笑,不知是在笑季白说的话,还是在笑自己心中那么一点疯狂的念头。
季白挑眉,瞥见凌远购物车里的东西。「凌先生买这么多酸角糕?」
「家里小孩喜欢吃,多买点带回去。」凌远的脑子里满是李熏然坐在电脑前面淘宝酸角糕的样子。
「您有小孩?」季白问。
「……没有。」凌远又从货架上拿了一袋酸角糕放进车里。
「呃……您来旅游?」
「嗯,休假。」
一瞬间气氛尴尬。
「倒是你。」凌远开口。「买这么多熟食吃?对身体不好。」
先管好你自己的破胃吧——季白差点脱口而出。
他咳了一下。
「单位宿舍没厨房,都是去食堂或者吃熟食的。」
「不如我做顿饭给你吃?」凌远倒是不假思索。「我住的套间,有厨房。」
「不太好吧……」季白推脱。
「信不过我的手艺?走吧,就当给那天冒犯你赔个不是了。」
凌远很久都没有下过厨了,生疏得竟然有些手抖,差点割坏自己的指头。
不过有惊无险,他盛好最后一道菜拿上桌,向季白示意。「请吧。」
季白说了谢谢,夹起一块麻辣豆腐放进嘴里,热气氤氲,辛辣的分子钻进舌头的味觉细胞,刺激着他的味蕾。
季白吸吸鼻子,眼泪差点落下来。
「怎么眼睛红了?」凌远问。
「烫,辣。」
「小心点。」凌远连忙端过半杯温水。
「嗯。」季白从善如流。
凌远在一旁看季白吃东西,两只手在一起搓着。
「你是干什么的?」
「刑警。」
「你也是刑警?」凌远脱口而出。
「那个叫李熏然的也是。」季白坦荡地下结论。
「是。」凌远语气淡淡的。「只是刑警太危险了,时刻在生死间来往。要是有机会不当刑警,还不如真的不要做了……」
话音没落,就听见旁边摔筷子的声音。
「要是所有刑警都像你这么想,你现在会生活得这么安稳无忧?多少危害社会安全的嫌疑人等着我们去追?凌院长,李熏然也许是突遭不幸我很遗憾,但我只是长得像李熏然所以你就来接近我?怎么,想让我替代他留在你生活里?别开玩笑了凌院长。」季白面色不善,咄咄逼人。
凌远被他一说,反而手足无措。「不是,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」
季白甩上门,发出一声巨响。
看起来是怒急而去。
却是落荒而逃。
凌远颓然靠在沙发上。
自己真的是那样想的吗?因为李熏然,去接近一个毫无关系的人,让他当李熏然的替代品吗?那自己也太恶心了。凌远嘲讽自己。
他的脑子里突然记忆性的响起那个声音。
刚才季白那句“多少”,是怎么发的音?
李熏然每次说“多少”的时候,“多”总是发二声。凌远记得,他还调侃过李熏然,乍一听怎么那么奇怪呢?
凌远倏地挺直了腰坐起来,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。
拂袖而去的青年的的影子在凌远眼前晃,他脖子上藏在衣服里若隐若现的那根黑色皮绳,会是他想的那样吗?
凌远外套也不穿就冲了出去。
天已经黑了,路上的车灯亮得晃眼。
他站在马路边张望,路过的车压过路面上的积水,溅在凌远整洁的西裤上。
凌远看见一个人影蹲在树下,烟头一闪一灭,烟雾与夜晚的寒气交织缠绵,清冽辛辣。
「对不起。」凌远走过去。
季白昂首,装模作样地眯眼瞧了瞧来者,什么话都没说,复又低头吸烟。
「你认识李熏然吗?」凌远询问。
季白锁了眉。「不认识。」
「能给我看看你脖子上挂着的东西吗?」凌远锲而不舍地问。
季白慢慢吐出一口白雾。
「不能。」
一滴雨水顺着头顶树叶的叶脉坠下,正好打在季白的烟尾,熄了火,折了烟。
一个男子从二人面前飞奔而过,后面的女生大喊着他抢我的包。
季白想也不想追了上去,剩下凌远失魂落魄地走着。
他想证明季白就是熏然,可季白不给他这个机会。
凌远走得漫无目的,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小雨,淅淅沥沥。他路过一个暗巷,来不及闪躲,便被暗巷里冲出来的人撞倒。
又一个人紧随其后,按住身前的男人,戴上手铐,然后拿出手机拨出电话。
「赵寒,叫两个人过来,这有个抢劫的,位置在……」季白向四周看了看。「在马村立交桥公交站这里,快一点。」
季白跪在地上,一只膝盖压着企图挣扎的嫌疑人的背。
「别动!」季白厉声呵斥。
旁边人影晃动,他这才看见凌远从地上爬起来,正直直地盯着他,一句话也不说,像是要把他盯穿。
季白有些慌,又看不懂凌远这眼神的意思,只好保持沉默,等着局里来人。
五分钟后赵寒赶到,把嫌疑人押上车,试探性的看了看季白。
「你们先回去吧。」季白示意。
赵寒了然,绝尘而去。
「我脸上有东西?」终于只剩他们两个,季白开口问道。
凌远猛然发狂似的抓住季白身前的挂坠,将季白整个人都拉到自己面前。
「你还说你不认识李熏然?啊?」
凌远大吼。
季白心中一惊。刚刚在俯身将嫌疑犯铐起来的时候,藏于T恤之下的吊坠竟然滑出了衣领之外。
那是雪花银雕出来的月,刻着一个L,与凌远颈上刻着L的太阳凑成一对。
凌远听不见回答,心绪更加难平。他一拳打在季白的脸上,愤恨地看着这个不还手的刑警。
「你他妈倒是回答我啊!」
「不认识。」那边传来清冷的声音。
雨下得大了,两个浑身湿透的人相视而立,凑成一个最经典的分手场景。
大雨模糊了凌远的眼睛,看不见对面人的表情。
凌远落了泪,他一把抱住季白,任凭雨水和眼泪在脸上肆意。
「熏然,我知道是你,你没死,熏然,熏然……」
凌远一遍一遍地念着他的名字。
两个身影在雨中相拥,这个世界再没有其他的人。
「老凌。」
许久,一个熟悉的称呼带着微微哽咽,穿透凌远的耳膜,凌远下意识地加重了力度,像是要把人嵌进骨头。
「老凌,你先放开。」不知何时环在凌远身上的双手轻轻地拍着凌远的背。
「老凌。」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些许无奈。
「不放。」凌远的声音闷闷的,头埋在人的颈窝不肯出来,贪恋地呼吸着属于这个人的气息。
「熏然,我害怕,我害怕我一放开你就又消失了。」
季白叹了口气,用力从凌远怀中挣脱出来,他捧着凌远的脸,为他擦去脸上的水迹,转眼却又被雨水冲刷淹没。
「老凌,我已经不是李熏然了,别叫我熏然,叫我季白,好吗?」
凌远红着眼眶不说话。
「老凌,我们去你住处说好不好?这里太冷了。」
季白放柔了声音,像是在哄人。
凌远看着季白的眼睛,终于轻轻点了点头。
「能不能先换件衣服?湿透了。」季白坐在沙发上,被凌远盯得浑身不舒服。
「不能。」凌远倔着脾气回答。「就这样,你给我说清楚。」
季白没了办法。
「老凌,我不是故意骗你。」季白垂了垂眼眸。「三年前同事把我救出来的时候我就差一口气,他们自作主张告诉你我死了,是真的怕那个杀人犯对你做出什么事情,当然,我醒了之后也同意了他们的行为。知道我还活着的只有寥寥几个同事和我爸,连我妈都不知道。我被犯人绑架虐待的时候,他扯着吊坠问我L是谁,我说是我自己。还好我们名字的首字母一样,老凌。
老凌,我是真的怕你遇到什么危险。
后来局里把我的档案抹掉,对外宣称我死了,实际上是我自愿调到霖市,继续追查这起连环杀人案,因为最后我查到嫌疑犯最有可能落脚和行动的地方就是霖市。」季白看着凌远的眼睛。「老凌,你懂了吗?」
「那你抓住他了吗,这三年?」凌远问。
「抓住了。」季白坦言。
「那你为什么不能回去?」凌远提高了音调。
「老凌。」季白耐心解释。「他有同伙,他只是个棋子,罪魁祸首还没有抓到。抓住他的是季白,不是李熏然。如果我回去,那就等于把李熏然身边所有人都推进火坑。而季白,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爱人,他们没有任何可以报复的对象。」
「你为什么不告诉我,你为什么连我都瞒着……」凌远双手捂着脸呜咽。「你知道我不会害怕,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,你说你怕我遇到危险,你就不怕当初我直接跟你一起死掉吗?」
「老凌。」季白无奈。「老凌,我知道你不会的,你肯定会好好活着的。你懂我,是不是?」
「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?」凌远抬起头。
季白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对着凌远笑。「等到这起案子的所有嫌疑人都落网,再没有后顾之忧,我就回去。」
凌远深吸了一口气。
「好,我等你回家。」
凌远抚上季白的脸,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掉眼泪。
「疼吗?」凌远问。
「什么疼吗?」季白不解。
凌远低了头,「刚才没控制住,打了你一下。」
「切。」季白笑了一声。「难道我还要像小女生一样质问你你居然敢打我?不是我说你,就你那批文件拿手术刀的力气,还能打疼我?太弱了。」季白摇摇头。
凌远撇嘴,怎么感觉熏然跟以前不一样了呢?我那个甜甜的熏然呢?
「行啦。」季白拖着声音。「怎么三年不见你跟个小孩儿似的。」
「嗯,倒是我家小孩儿长大了。」凌远肿着眼睛笑。
季白嗤笑。「现在能不能换件衣服了?着凉了你又骂我。」
「啊?啊。」凌远这才想起来,手忙脚乱的拖出行李箱翻出两件干净衣服。「快先去浴室洗个澡,衣服给你放在外面。」
「不一起洗?」季白调笑。
「呦,都敢这么撩我了。」凌远点了点季白发凉的鼻尖,然后把他推进浴室。「以后你回来了,有的是时间一起洗,今天不着急。」
季白挑了挑眉。「都说了我是季白不是李熏然,季白和李熏然可不一样。」
「身份倒是一样。」凌远倚在门边。「反正季白也是假名,不如你改个名吧。」
「改成什么?」
「就改一个字,叫凌白就成,院长夫人。」
季白翻了个白眼,拽过凌远手里的干净衣服,咣得关了浴室的门,撞了凌远的鼻子。
「你改成季远还差不多。」
「那别人叫我院长的时候多难听,叫我妓院长?」
浴室里传来季白盒盒的笑声。「那就叫李远!」
凌远勾起嘴角摸了摸鼻头。
「好,听你的。」
韦三牛感觉凌远休假回来好像变了个人,他连着三天午饭时间去凌远办公室都发现没人,实在忍不住问了凌远这几天去了哪里,凌远一脸理所当然,「吃饭啊。」
韦三牛狐疑,「你不会是遇到你的第二春了吧?」
凌远一个眼刀杀过去,「你再说一遍试试。」
「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。」韦三牛自知自己说错了话,赶紧认怂跑出了办公室,生怕凌远让他写什么报告。
老人们对着院长的笑脸议论纷纷。
新人们对着院长的笑脸犯花痴。
原来院长笑起来这么好看。
去去去,院长不笑也好看……嗯,不过笑起来更好看了。
韦三牛指指这群小护士。
「你们呐,肤浅。」
李熏然还活着的事情当然不能透露,凌远带着喜悦回到医院,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。
凌远每天都看着银坠子笑。
那天凌远捻了新的红绳穿好吊坠,为李熏然戴上,双手围着李熏然的脖子,在颈后系了个死结。
「谨奉以颈饰一,致问熏然,幸毋相忘。」①
凌远这样说。
凌远在厨房切着牛肉,客厅的电视播着新闻。
「今日,七一六连环杀人案告破,犯罪嫌疑人张某、孙某于霖市一住宅小区被警方逮捕。」
凌远冲进客厅盯着电视。
「……此案中,多名无辜公民与刑警惨遭毒手,历时四年,嫌疑人终于被霖市警方抓获。犯罪嫌疑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。在此,让我们为在此案中牺牲的刑警表示哀悼。」
凌远笑了。
门口突然传来门锁旋转的声音,凌远不可思议的望向玄关方向。
一个挺拔的身影立在那里。
「老凌,惊喜吗?」声音带着一点小雀跃。
没人回答他。
「怎么,都不欢迎我回来啊。」他斜眼看着凌远。
凌远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来。
他冲到那人面前,想要抱抱他,却突然停了动作,手在围裙上擦了擦,又嫌脏似的要把围裙解下来。
那人实在是受不了,一把抱住凌远。
凌远这才迟缓地环住他,低头贴在他的颈侧,用胸膛感受他的心跳。
「欢迎回家,熏然。」
声音就像春水浸润着李熏然的耳朵。
---------------一个小番外-------------
「老凌,你这疤是怎么回事。」李熏然躺在凌远的腿上,抚摸着凌远腹部的疤痕。
「没事,小手术。」凌远摸着李熏然的头。
「我不在你就不好好吃饭是不是。」李熏然瞪着凌远。
凌远一脸无辜。「谁让你不在。」
李熏然轻轻打了凌远一下,凌远又俯身吻了吻李熏然的额头。
「你还不是一身的伤疤,你怎么不问问我心不心疼,嗯?」
「我这不是没事了嘛。」李熏然勾住凌远的脖子。「说,你是喜欢原版李熏然还是季白版李熏然?」
凌远翻身把李熏然压在身下。
「你总不会跟自己吃醋吧……只要是你,我都喜欢。」
李熏然直笑。
「熏然。」
「嗯?」
「熏然。」
「嗯。」
「熏然。」
「嗯。」
李熏然吻去凌远脸上的潮湿。
「我在,凌远,我在。」
----------------end------------------
①谨奉以颈饰一,致问熏然,幸毋相忘:改编自“谨奉以琅玕一,致问春君,幸毋相忘。”是民国年间在西北沙漠出土的一批竹简中夹着的一封私信所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