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当神爱世人遥远温柔,未必要牵手

【凌李】一寸灰(完整版)

维木向东:

当然是甜的


把上下两篇整理了一下,又改动了一些感觉不太好的地方,整合一下重发一遍✧(≖ ◡ ≖✿)


没错我就是混更的......o(* ̄▽ ̄*)o


新年快乐的最后一篇明晚放上来,就酱~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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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凌远望着手里的银坠子,发呆。


  那是他和李熏然第一次出去旅行的时候,在大理的一家银器店,买了一对,一人一个,配上了红绳,戴在脖子上。


  那是上好的雪花银雕出来的日与月。


 


  凌远回了家。


  上一次回家还是一周之前,为了把脏衣服洗掉,然后拿换洗的衣服回医院去。


  他就像钉在医院的陀螺,每天开会,查房,手术,吃饭,包括睡觉,全都在医院里。


  三年以来,夙夜不休。


  最开始韦三牛还笑他,说我们的院长大人这么勤劳,明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肯定有你,你想好怎么说了吗?


  后来韦三牛也放弃了,能陪的时候就陪他一会儿,监督他吃点饭,忙的时候就只能叹着气赶去工作,留凌远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睡觉或者发呆。


  医院成了凌远的家,三年里医院大厅挂上了无数源于市里省里甚至国家的锦旗和奖状,凌远的办公室也是。


  而凌远的家——那座已经不算是家的房子,唯一的意义就是可以洗衣服,顺便保留着那个人的气息和回忆。


 


  凌远是被韦三牛李睿等人赶出医院的,连带着卫生局陈局长也为撵走凌远出了力,说是医院的事情就让金副院长和李睿全权负责,凌远要是敢在一个月之内回医院,医院的人就把他打出去。


  凌远没了办法,只好回了家,倒在沙发上也不知道该干嘛。


  鬼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。


  三年前李熏然在追缉一个连环杀人犯的时候被嫌疑人绑架,市局的人赶到时,嫌疑人已经跑了,李熏然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没了呼吸。


  市局的人如此通知了凌远。


  他们告诉凌远,李熏然没有葬礼,也不告诉他李熏然的墓碑在哪里,嫌疑人穷凶极恶却尚未落网,如果他知道了李熏然和凌远的关系,警局担心嫌疑人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。


  凌远不在乎,他在三天里跑遍了全市所有的墓地,一个一个的找,也没有找到他心中那张明媚的脸。


  于是他又跑到市局拉着可能知情的人问,最后扯着他们的衣服,哭着给他们跪下,说我不怕报复,我求你们,求你们让我看看熏然。


  市局的人从耐心箴言到沉默无语。


  凌远从崩溃疯狂到拼命工作。


  没有李熏然的日子,开火也成了奢侈,凌远有时间就在食堂吃一口,没时间就干脆不吃,反正也感觉不到饿。


  三年时间,凌远做了两次手术,都是因为胃。他甚至在住院期间都拿着大堆的文件来麻痹自己。


  林念初打他,韦三牛笑他,秦少白骂他,李睿劝他。


  都是无功而返。


  几个人联系了陈局长,硬是把凌远撵回家休息一个月。


  凌远想到这儿叹了口气,订了最近的机票,收拾了几件衣服出门。


 


  凌远第二次踏上这片高原。


  他顺着机场的指示牌向外走,四处张望着出租车口是哪个方向,不想与低头看手机的青年迎面撞上。


  「对不起对不起。」青年抬起头,看到凌远呆滞的脸,愣了一下。


  「您没事吧?」青年询问。


  「没事,没事。」凌远依旧不可思议地紧盯青年的面孔。


  「实在不好意思啊,我这儿还有急事,先走了。」青年微微倾身表达歉意,然后转身匆匆离开。


  凌远突然缓过神来。


  「熏然!」


  没人回应他。


  「李熏然!」


  周围的几个人扭过头看向这边。


  凌远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。


  李熏然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。


  熏然怎么可能还活着呢。


 


  凌远将行李放进酒店,拿了钱包独自外出。


  公交到站,凌远随着下车。


  十月,翠湖上早就徘徊着从西伯利亚赶来过冬的红嘴鸥。


  凌远走在湖边,有老人在下棋,或是锻炼身体。也有许多游客,专门在这时候过来翠湖观鸥。


  上一次凌远和李熏然一起来的时候还是六月,正值盛夏又没到雨季,湖面上静悄悄的,一只鸟也没有。翠湖边的柳树青葱,走在树下,微微吹过的风将柳条扬起,抚上李熏然的面颊。


  李熏然咯咯地笑着说痒,于是他们往湖中心的亭子走去。旅游淡季,亭子中颇为安静。李熏然买了冰棒对凌远抱怨这里的太阳太大,能晒死个人。


  凌远想分享一口李熏然手里的冰棒,却被李熏然推开了凑过来的脸,笑眯眯的咬了一口之后说老凌你不能吃,你胃不好。然后询问凌远,晚上想吃什么?不如我们去吃傣味吧,据说特好吃!


  凌远贴过去亲了一下李熏然有点冰凉的嘴唇说,好,听你的,就吃傣味。


  李熏然的脸蛋红红的,眼睛亮亮的。


  李熏然小声嘟囔这是被晒的。


  凌远坐在亭子边上,想将李熏然嘴角残留的雪糕擦下去,伸了手,恍然发现手边无人。


  旁边的姑娘将动作看了去,以为这男人是想引鸥停留,好心地将手里的面包撕了一块递给凌远。


  他温和地朝姑娘表达了谢意。


  凌远想起了在机场不小心撞到他的青年,仿佛和李熏然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,就连声音,都那么像他。


  熏然……凌远念着名字,捂着胃,躬了身子。


 


  第二天,凌远起了个大早,从市中心的酒店赶到了海埂公园。


  清晨的滇池泛着微微的雾气,凌远凭着记忆找到了多年前他们曾一起吃过早茶的餐厅,万幸这间餐厅还没有倒闭。


  凌远盯着“花园西餐廊”的牌子瞧了一会,踏了进去。


  他和李熏然在霖市呆了五天,第三天的早上逛到了这家餐厅,余下的两天早上凌远都被李熏然拽到这家店吃炸两和甜酱。


  凌远嫌肠粉里面包着油条太过油腻,总是吃两口就放下了,李熏然一脸可怜,祝福凌远胃一定要快点好起来,不然错过了多少美食呀,然后欢欢喜喜地吃着炸两,催促服务生我们点的粥快点上来。


  凌远感觉自己一定是昨天没睡好导致今天眼晕,不然怎么可能想着李熏然然后就看见他了呢。


  凌远推开店门就看见李熏然坐在靠门的位子上,旁边坐着一个小巧的女生,对面是个男人。他听到李熏然向桌旁站着的男人说,我最爱吃的是你们家的炸两,还有甜酱。


  仿佛感受到凌远的目光,李熏然微微扭过头,对上凌远的目光。


  凌远的心脏突然漏了一拍,而后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。


  「李熏然,熏然,你没死,你还活着。」凌远死死地抓着李熏然的手。


  李熏然诧异,连忙站起来用力挣脱开凌远。


  「先生,您认错人了,我叫季白。」


  凌远的像是惊醒了一般,而后目光又暗淡下来。


  「哦,对不起……认错人了。」


  「先生,您没事吧?」


  凌远摇了摇头离开了。


 


  「你想说什么就说。」


  名为季白的青年冲着身后的女生示意。


  「张士雍他在研究你,更是在研究你和我之间的关系。准确的说,他除了想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外,他更想弄清楚的是你有没有女人。他在比较,或者说比试吧,结果他从你身上没有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优越感,他很恼火……」女生一下子撞上季白的背。


  季白缓缓转过身。


  「还没说完,继续。」


  许诩看了看季白的眼睛。


  「分析得不严谨不是过错,但是如果我的分析冒犯了你,会否进一步加深你对我的成见?」


  「我对你没有成见,只有不满。你的体能成绩,还有你第一次跟随执行任务时的表现。」季白严肃。


  「好吧。」许诩叹了口气。「我们不是一对,你也没有女人,张士雍没看出来,可是我看出来了。」


  季白饶有兴趣地看着许诩。


  「刚刚进来认错人的那个男人,看得出来,他很爱那个叫李熏然的人,他之所以会认错大概是因为你们两个实在太过相像。而之后你在吃东西的时候与平时不一样,显得急迫而暴躁。显而易见,你一定认识那个男人。根据前情,我认为你不光认识那个男人,甚至还对那个男人有着很深的感情,这也是你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的原因。」


  「如果我还可以进一步推断……」许诩长出了一口气。


  「不可以。」季白打断了许诩的话。「你该接着训练体能了,跟着我跑,不许落下。」


  许诩将最后的推论咽进肚子里。


  季白在前面跑得很快,坠在胸前的饰物随着步伐的起落,打在季白的胸口。


 


  凌远倒在酒店的床上心烦意乱。


  外面的雷声与大雨正合了他的心情。


  从市中心到海埂,又从海埂折腾回市中心,几乎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,早饭却没吃成。


 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,可刚从地铁站出来就开始下起雨,凌远没带伞,被淋得湿透,整理好的头发也不规矩地趴下来,打成缕地垂在前额,狼狈得很。


  霖市的雨天像冬天,他之前与李熏然一起看旅游攻略的时候看到过,四季如春的霖市,下雨如冬。他还记得他把雨伞放进行李箱,结果又被李熏然挑了出来扔在一旁,说行李箱太重了,弄得凌远哭笑不得。


  他抹了把脸,从楼下的奶茶店要了一杯热牛奶回来,之后就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。


  想了想,给李睿打了个电话。


  「医院那边怎么样了?」


  「院长,这边有我和金副院长,一切都正常,您就好好休息成吗?别担心了啊。」


  凌远挂了电话。


 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他想起了那个叫季白的青年。


  肤色比熏然要深一点,气质比熏然刚毅一点,身材比熏然要结实一点,性格看起来比熏然更强硬一点……凌远无意识地做着对比。


  生得真像熏然啊,他是干什么的呢。


 


  凌远看见那个被他认错了的人就站在他前面的货架旁。


  他狠狠地摇了摇脑袋,走上前去打招呼。


  「季先生,真巧啊。」凌远淡淡的笑,就像遇见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。「我们又见面了,前两天冒昧打扰,没给您带来什么困扰吧?」


  季白好像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。


  「哦,凌先生说笑了,当然没有。」季白客气地回答,脸上摆着得体又礼貌的微笑。「不到一周竟然遇见了三次,确实够巧。」


  凌远听见这话,猛地蹙眉,目光如炬。


  「你知道我姓凌?」


  季白被他问得一滞,而后哈哈了两声,眼里藏着笑意。


  「凌远院长久负盛名,不论是报刊上医学杂志上还是电视上,总能看见关于你的报道,凌院长不会自己都不知道吧?」


  凌远低头自嘲地笑了笑,不知是在笑季白说的话,还是在笑自己心中那么一点疯狂的念头。


  季白挑眉,瞥见凌远购物车里的东西。「凌先生买这么多酸角糕?」


  「家里小孩喜欢吃,多买点带回去。」凌远的脑子里满是李熏然坐在电脑前面淘宝酸角糕的样子。


  「您有小孩?」季白问。


  「……没有。」凌远又从货架上拿了一袋酸角糕放进车里。


  「呃……您来旅游?」


  「嗯,休假。」


  一瞬间气氛尴尬。


  「倒是你。」凌远开口。「买这么多熟食吃?对身体不好。」


  先管好你自己的破胃吧——季白差点脱口而出。


  他咳了一下。


  「单位宿舍没厨房,都是去食堂或者吃熟食的。」


  「不如我做顿饭给你吃?」凌远倒是不假思索。「我住的套间,有厨房。」


  「不太好吧……」季白推脱。


  「信不过我的手艺?走吧,就当给那天冒犯你赔个不是了。」


 


  凌远很久都没有下过厨了,生疏得竟然有些手抖,差点割坏自己的指头。


  不过有惊无险,他盛好最后一道菜拿上桌,向季白示意。「请吧。」


  季白说了谢谢,夹起一块麻辣豆腐放进嘴里,热气氤氲,辛辣的分子钻进舌头的味觉细胞,刺激着他的味蕾。


  季白吸吸鼻子,眼泪差点落下来。


  「怎么眼睛红了?」凌远问。


  「烫,辣。」


  「小心点。」凌远连忙端过半杯温水。


  「嗯。」季白从善如流。


  凌远在一旁看季白吃东西,两只手在一起搓着。


  「你是干什么的?」


  「刑警。」


  「你也是刑警?」凌远脱口而出。


  「那个叫李熏然的也是。」季白坦荡地下结论。


  「是。」凌远语气淡淡的。「只是刑警太危险了,时刻在生死间来往。要是有机会不当刑警,还不如真的不要做了……」


  话音没落,就听见旁边摔筷子的声音。


  「要是所有刑警都像你这么想,你现在会生活得这么安稳无忧?多少危害社会安全的嫌疑人等着我们去追?凌院长,李熏然也许是突遭不幸我很遗憾,但我只是长得像李熏然所以你就来接近我?怎么,想让我替代他留在你生活里?别开玩笑了凌院长。」季白面色不善,咄咄逼人。


  凌远被他一说,反而手足无措。「不是,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」


  季白甩上门,发出一声巨响。


  看起来是怒急而去。


  却是落荒而逃。


 


  凌远颓然靠在沙发上。


  自己真的是那样想的吗?因为李熏然,去接近一个毫无关系的人,让他当李熏然的替代品吗?那自己也太恶心了。凌远嘲讽自己。


  他的脑子里突然记忆性的响起那个声音。


  刚才季白那句“多少”,是怎么发的音?


  李熏然每次说“多少”的时候,“多”总是发二声。凌远记得,他还调侃过李熏然,乍一听怎么那么奇怪呢?


  凌远倏地挺直了腰坐起来,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。


  拂袖而去的青年的的影子在凌远眼前晃,他脖子上藏在衣服里若隐若现的那根黑色皮绳,会是他想的那样吗?


  凌远外套也不穿就冲了出去。


  天已经黑了,路上的车灯亮得晃眼。


  他站在马路边张望,路过的车压过路面上的积水,溅在凌远整洁的西裤上。


  凌远看见一个人影蹲在树下,烟头一闪一灭,烟雾与夜晚的寒气交织缠绵,清冽辛辣。


 


  「对不起。」凌远走过去。


  季白昂首,装模作样地眯眼瞧了瞧来者,什么话都没说,复又低头吸烟。


  「你认识李熏然吗?」凌远询问。


  季白锁了眉。「不认识。」


  「能给我看看你脖子上挂着的东西吗?」凌远锲而不舍地问。


  季白慢慢吐出一口白雾。


  「不能。」


  一滴雨水顺着头顶树叶的叶脉坠下,正好打在季白的烟尾,熄了火,折了烟。


  一个男子从二人面前飞奔而过,后面的女生大喊着他抢我的包。


  季白想也不想追了上去,剩下凌远失魂落魄地走着。


  他想证明季白就是熏然,可季白不给他这个机会。


 


  凌远走得漫无目的,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小雨,淅淅沥沥。他路过一个暗巷,来不及闪躲,便被暗巷里冲出来的人撞倒。


  又一个人紧随其后,按住身前的男人,戴上手铐,然后拿出手机拨出电话。


  「赵寒,叫两个人过来,这有个抢劫的,位置在……」季白向四周看了看。「在马村立交桥公交站这里,快一点。」


  季白跪在地上,一只膝盖压着企图挣扎的嫌疑人的背。


  「别动!」季白厉声呵斥。


  旁边人影晃动,他这才看见凌远从地上爬起来,正直直地盯着他,一句话也不说,像是要把他盯穿。


  季白有些慌,又看不懂凌远这眼神的意思,只好保持沉默,等着局里来人。


  五分钟后赵寒赶到,把嫌疑人押上车,试探性的看了看季白。


  「你们先回去吧。」季白示意。


  赵寒了然,绝尘而去。


 


  「我脸上有东西?」终于只剩他们两个,季白开口问道。


  凌远猛然发狂似的抓住季白身前的挂坠,将季白整个人都拉到自己面前。


  「你还说你不认识李熏然?啊?」


  凌远大吼。


  季白心中一惊。刚刚在俯身将嫌疑犯铐起来的时候,藏于T恤之下的吊坠竟然滑出了衣领之外。


  那是雪花银雕出来的月,刻着一个L,与凌远颈上刻着L的太阳凑成一对。


  凌远听不见回答,心绪更加难平。他一拳打在季白的脸上,愤恨地看着这个不还手的刑警。


  「你他妈倒是回答我啊!」


  「不认识。」那边传来清冷的声音。


  雨下得大了,两个浑身湿透的人相视而立,凑成一个最经典的分手场景。


  大雨模糊了凌远的眼睛,看不见对面人的表情。


  凌远落了泪,他一把抱住季白,任凭雨水和眼泪在脸上肆意。


  「熏然,我知道是你,你没死,熏然,熏然……」


  凌远一遍一遍地念着他的名字。


  两个身影在雨中相拥,这个世界再没有其他的人。


 


  「老凌。」


  许久,一个熟悉的称呼带着微微哽咽,穿透凌远的耳膜,凌远下意识地加重了力度,像是要把人嵌进骨头。


  「老凌,你先放开。」不知何时环在凌远身上的双手轻轻地拍着凌远的背。


  「老凌。」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些许无奈。


  「不放。」凌远的声音闷闷的,头埋在人的颈窝不肯出来,贪恋地呼吸着属于这个人的气息。


  「熏然,我害怕,我害怕我一放开你就又消失了。」


  季白叹了口气,用力从凌远怀中挣脱出来,他捧着凌远的脸,为他擦去脸上的水迹,转眼却又被雨水冲刷淹没。


  「老凌,我已经不是李熏然了,别叫我熏然,叫我季白,好吗?」


  凌远红着眼眶不说话。


  「老凌,我们去你住处说好不好?这里太冷了。」


  季白放柔了声音,像是在哄人。


  凌远看着季白的眼睛,终于轻轻点了点头。


 


  「能不能先换件衣服?湿透了。」季白坐在沙发上,被凌远盯得浑身不舒服。


  「不能。」凌远倔着脾气回答。「就这样,你给我说清楚。」


  季白没了办法。


  「老凌,我不是故意骗你。」季白垂了垂眼眸。「三年前同事把我救出来的时候我就差一口气,他们自作主张告诉你我死了,是真的怕那个杀人犯对你做出什么事情,当然,我醒了之后也同意了他们的行为。知道我还活着的只有寥寥几个同事和我爸,连我妈都不知道。我被犯人绑架虐待的时候,他扯着吊坠问我L是谁,我说是我自己。还好我们名字的首字母一样,老凌。


  老凌,我是真的怕你遇到什么危险。


  后来局里把我的档案抹掉,对外宣称我死了,实际上是我自愿调到霖市,继续追查这起连环杀人案,因为最后我查到嫌疑犯最有可能落脚和行动的地方就是霖市。」季白看着凌远的眼睛。「老凌,你懂了吗?」


  「那你抓住他了吗,这三年?」凌远问。


  「抓住了。」季白坦言。


  「那你为什么不能回去?」凌远提高了音调。


  「老凌。」季白耐心解释。「他有同伙,他只是个棋子,罪魁祸首还没有抓到。抓住他的是季白,不是李熏然。如果我回去,那就等于把李熏然身边所有人都推进火坑。而季白,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爱人,他们没有任何可以报复的对象。」


  「你为什么不告诉我,你为什么连我都瞒着……」凌远双手捂着脸呜咽。「你知道我不会害怕,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,你说你怕我遇到危险,你就不怕当初我直接跟你一起死掉吗?」


  「老凌。」季白无奈。「老凌,我知道你不会的,你肯定会好好活着的。你懂我,是不是?」


  「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?」凌远抬起头。


  季白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对着凌远笑。「等到这起案子的所有嫌疑人都落网,再没有后顾之忧,我就回去。」


  凌远深吸了一口气。


  「好,我等你回家。」


  凌远抚上季白的脸,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掉眼泪。


  「疼吗?」凌远问。


  「什么疼吗?」季白不解。


  凌远低了头,「刚才没控制住,打了你一下。」


  「切。」季白笑了一声。「难道我还要像小女生一样质问你你居然敢打我?不是我说你,就你那批文件拿手术刀的力气,还能打疼我?太弱了。」季白摇摇头。


  凌远撇嘴,怎么感觉熏然跟以前不一样了呢?我那个甜甜的熏然呢?


  「行啦。」季白拖着声音。「怎么三年不见你跟个小孩儿似的。」


  「嗯,倒是我家小孩儿长大了。」凌远肿着眼睛笑。


  季白嗤笑。「现在能不能换件衣服了?着凉了你又骂我。」


  「啊?啊。」凌远这才想起来,手忙脚乱的拖出行李箱翻出两件干净衣服。「快先去浴室洗个澡,衣服给你放在外面。」


  「不一起洗?」季白调笑。


  「呦,都敢这么撩我了。」凌远点了点季白发凉的鼻尖,然后把他推进浴室。「以后你回来了,有的是时间一起洗,今天不着急。」


  季白挑了挑眉。「都说了我是季白不是李熏然,季白和李熏然可不一样。」


  「身份倒是一样。」凌远倚在门边。「反正季白也是假名,不如你改个名吧。」


  「改成什么?」


  「就改一个字,叫凌白就成,院长夫人。」


  季白翻了个白眼,拽过凌远手里的干净衣服,咣得关了浴室的门,撞了凌远的鼻子。


  「你改成季远还差不多。」


  「那别人叫我院长的时候多难听,叫我妓院长?」


  浴室里传来季白盒盒的笑声。「那就叫李远!」


  凌远勾起嘴角摸了摸鼻头。


  「好,听你的。」


 


  韦三牛感觉凌远休假回来好像变了个人,他连着三天午饭时间去凌远办公室都发现没人,实在忍不住问了凌远这几天去了哪里,凌远一脸理所当然,「吃饭啊。」


  韦三牛狐疑,「你不会是遇到你的第二春了吧?」


  凌远一个眼刀杀过去,「你再说一遍试试。」


  「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。」韦三牛自知自己说错了话,赶紧认怂跑出了办公室,生怕凌远让他写什么报告。


  老人们对着院长的笑脸议论纷纷。


  新人们对着院长的笑脸犯花痴。


  原来院长笑起来这么好看。


  去去去,院长不笑也好看……嗯,不过笑起来更好看了。


  韦三牛指指这群小护士。


  「你们呐,肤浅。」


 


  李熏然还活着的事情当然不能透露,凌远带着喜悦回到医院,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。


  凌远每天都看着银坠子笑。


  那天凌远捻了新的红绳穿好吊坠,为李熏然戴上,双手围着李熏然的脖子,在颈后系了个死结。


  「谨奉以颈饰一,致问熏然,幸毋相忘。」①


  凌远这样说。


 


  凌远在厨房切着牛肉,客厅的电视播着新闻。


  「今日,七一六连环杀人案告破,犯罪嫌疑人张某、孙某于霖市一住宅小区被警方逮捕。」


  凌远冲进客厅盯着电视。


  「……此案中,多名无辜公民与刑警惨遭毒手,历时四年,嫌疑人终于被霖市警方抓获。犯罪嫌疑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。在此,让我们为在此案中牺牲的刑警表示哀悼。」


  凌远笑了。


  门口突然传来门锁旋转的声音,凌远不可思议的望向玄关方向。


  一个挺拔的身影立在那里。


  「老凌,惊喜吗?」声音带着一点小雀跃。


  没人回答他。


  「怎么,都不欢迎我回来啊。」他斜眼看着凌远。


  凌远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来。


  他冲到那人面前,想要抱抱他,却突然停了动作,手在围裙上擦了擦,又嫌脏似的要把围裙解下来。


  那人实在是受不了,一把抱住凌远。


  凌远这才迟缓地环住他,低头贴在他的颈侧,用胸膛感受他的心跳。


  「欢迎回家,熏然。」


  声音就像春水浸润着李熏然的耳朵。


 


---------------一个小番外-------------


  「老凌,你这疤是怎么回事。」李熏然躺在凌远的腿上,抚摸着凌远腹部的疤痕。


  「没事,小手术。」凌远摸着李熏然的头。


  「我不在你就不好好吃饭是不是。」李熏然瞪着凌远。


  凌远一脸无辜。「谁让你不在。」


  李熏然轻轻打了凌远一下,凌远又俯身吻了吻李熏然的额头。


  「你还不是一身的伤疤,你怎么不问问我心不心疼,嗯?」


  「我这不是没事了嘛。」李熏然勾住凌远的脖子。「说,你是喜欢原版李熏然还是季白版李熏然?」


  凌远翻身把李熏然压在身下。


  「你总不会跟自己吃醋吧……只要是你,我都喜欢。」


  李熏然直笑。


  「熏然。」


  「嗯?」


  「熏然。」


  「嗯。」


  「熏然。」


  「嗯。」


  李熏然吻去凌远脸上的潮湿。


  「我在,凌远,我在。」


 


----------------end------------------


①谨奉以颈饰一,致问熏然,幸毋相忘:改编自“谨奉以琅玕一,致问春君,幸毋相忘。”是民国年间在西北沙漠出土的一批竹简中夹着的一封私信所载。




【楼诚及衍生】欢迎乘坐木维的飞天神毯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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